“出去幹什麽？”

在問這話的時候，林錚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剛剛這魔女在低頭的時候，似乎有些臉紅？

魔女會臉紅？林錚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真是大白天活見鬼了！

“我的call機！”譚大魔女臉一紅，似乎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舉止不甚妥當，張牙舞爪、惡形惡狀的道，“難道你還敢反悔不成？”

現在還有求於人家呢，林錚當然不會反悔。

……

1994年的時候，郵政和電信還沒有分家，甚至在這個固話才是王道的時代，雖然移動通訊所展示出來的強大生命力，但慣性的力量是巨大的，移動通訊業務都怎麽被郵電系統重視，所以自然的，辦移動業務的櫃臺裏的工作人員就比辦固話業務的櫃臺裏面的工作人員熱情的多了……

“兩位，想要看看什麽？”

“哦，我們買個call機。”林錚應了聲，與此同時，同時目光在櫃臺裏面擺著的一溜尋呼機上掃過，嗯？竟然連摩托羅拉的“大漢”也有？

“買call機？”察言觀色、判斷客戶的購買實力和購買意願是任何一個營業員的基本功，確定林錚和譚娜確實有買東西的意思，再看他們的穿著似乎也消費得起call機這種高科技通訊設備，營業員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了，故意看了譚娜一眼，一臉誇張的恍然大悟，“哦，小夥子是給女朋友買call吧？姑娘，你男朋友可真疼你……”

“小夥子我給你說，你來我們營業廳算是來對了，現在我們營業廳正在搞活動，摩托羅拉雙排顯示的漢字尋呼機只要3800，噥，就是這個型號的，數字機也只有1100，松下的數字機900，國產波導的更便宜，只要700，不過姐姐我給你說句實話，國產的便宜是便宜，不過質量上肯定比摩托羅拉這樣的大牌子差了點，人家可是國際最大的牌子，質量不是國產機和日本機子能比的……”

一邊漫不經心的聽著營業員喋喋不休的介紹，看著櫃臺裏面琳瑯滿目的各種尋呼機，林錚就忽然很想笑。

在林錚的記憶當中，93年底至94年初的這段時間正是尋呼市場由稀缺轉向飽和的時間，之前四五千、五六千一臺的尋呼機開始紛紛打折出售，去年還5000多的摩托羅拉“大漢”已經跌到了現在的3800，至於服務費，同樣是一跌再跌，從每月一兩百的服務費到現在一年不過三四百。

當初的林錚對這個還沒有太多的印象，沒想到這一幕竟然在自己眼前真實的出現了。

“你喜歡哪一個？”掃了一眼櫃臺內的尋呼機，對林錚來說這些古董級的東西真沒有什麽好特別留意的，不過看譚大魔女的眼神，似乎對裏面那些特意針對女性設計的彩色尋呼機挺感興趣，目光迅速在櫃臺裏的機器上掃過，便指著其中一臺摩托羅拉的粉色中文機道，“我覺得那個摩托羅拉的中文機就不錯。”

“不用買這麽貴的，給我買個數字機就行。”看著林錚指的那臺粉藍色摩托羅拉單行顯示的中文機，譚大魔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一個尋呼機可不便宜，哪怕是數字機也要七八百……這還是現在的價格，年前都要一千三四呢……這個漢字機可是要小3000呢，臉一紅，道。

嗯？營業員眼睛頓時一亮：走眼了，這小夥子看著穿著挺簡單的，沒想到還挺有錢啊，2000多的call機說買就買。

漢字機的提成可比數字機的提成高多了，對於營業員來說，她當然巴不得林錚買臺漢字機，立刻附和著林錚的話，“沒錯沒錯，還是這位先生的眼光好，數字機哪有漢字機方便，您男朋友有什麽事想要給你說，只要不是什麽大事，直接在漢字機上就顯示出來了，也不用你再去找電話，一年下來省下來的電話費都不止一個數字機的錢了……小姐，你看你男朋友多疼你？”

既然林錚這麽大方，她一不吝於吹捧兩句，小年輕嘛，臉皮都薄，被自己架上去，為了不在女朋友面前丟面子，說不定咬牙也要買個漢字機了。

小姐……雖然94年的時候小姐還是一個褒義的稱呼，可林錚心裏還是怪怪的。

“他不是我男朋友。”譚娜這說的時候，俏臉卻是微微一紅。

“好好，不是，不是，”自認自己見多識廣的營業員立刻就“明白”了這對小青年男女之間的關系：兩人的關系多半已經差不多了，就差最後一步，這種小青年自己見得多了。

這種關系的小年輕的生意才是最好做的，也不和譚娜爭辯，轉頭將矛頭對準了林錚，笑瞇瞇的對林錚道，“小夥子，一看你就是在機關上工作的吧？嘖嘖……這氣質就不一樣，要不你也挑一個和你女朋友組成情侶機？我可以幫你們選一對情侶號，我覺得那個摩托羅拉的漢顯就挺好，你看，這麽大，別在腰上多氣派？”

林錚笑笑，沒有說話，指了指櫃臺，“就那個粉藍色的摩托羅拉中文機，拿出來我看看。”

“好，您兩位稍等，”營業員說著，不僅將林錚指的那個粉藍色的拿了出來，輛旁邊幾臺適合女性使用的其他顏色的機器也一起拿了出來，“小姐，您看看，喜歡哪個？放心，姐姐我肯定給你個最低價……這個松下的漢顯機只要2400，這個摩托羅拉的稍微貴點，2800……”

營業員這麽說著的時候，未免有些遺憾：那個能夠顯示兩排中文的摩托羅拉大漢顯要3800呢，可惜這小年輕看上去似乎沒有想要買的意思。

“咦？小娜？你要買個call機？”正在譚娜咬著嘴唇、對著眼前這些漂亮的傳呼機猶豫不定的時候，兩人的身後響起一個略帶驚訝的聲音。

聲音聽起來很好聽，柔柔的，只是聲音的主人最近似乎沒有休息好，嗓音有一點點的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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